课程内容
《留学巴黎》
我曾在国内学有了好些年音乐。在广州南大教过音乐,但仍然感到国内学音乐的环境不理想,很想到法国去。我奢想把我的音乐技巧学得很高超,成为“国际的”音乐家。凑巧得马思聪兄的帮忙,把在巴黎的先生奥别多菲尔介绍给我,我下了很大的决心,不顾自己的贫困,毅然于一九二九年离开祖国赴巴黎。
到了巴黎,找到餐馆跑堂的工作后,就开始跟这位世界名提琴师学提琴。奥别多菲尔先生,过去教马思聪兄时,每月收学费二百法郎(当时月合华币十元左右)。教我的时候,因打听出我是个做工的,就不收学费。接着我又找到路爱日·加隆先生,跟他学和声学、对位学、赋格曲(作曲必修的课程)。加隆先生是巴黎音乐院的名教授,收学费每月也要二百法郎,他知道我的穷困,免了学费。我又跟“国民学派”士苛蓝港·多隆姆(唱歌学校——是巴黎最有名的音乐院之一,与巴黎音乐院齐名,也是专注重天才。与巴黎音乐院不同之处,是它不限制年龄。巴黎音乐院则限二十岁上下才有资格入学。它除了注意技巧外,对音乐理论更注意)的作曲教授丹地学作曲,他算是第一个教我啄取的教师。以后,我又跟里昂古特先生学作曲,同时跟卑先生学指挥。这些日子里,我还未入巴黎音乐院,生活穷困极了,常常妨碍学习。
我常处在失业与饥饿中而且求救无门。在找到了职业时,学习的时候却又太少。我做过各种各样的下役,像餐馆跑堂、理发店杂役,做过西崽,做过看守电话的佣人和其他各种被人看作下贱的跑腿。在繁重琐屑的工作里,只能在忙里抽出一点时间来学习提琴,看看谱,练习写曲。但是时间都不能固定,上课的时间一到千方百计去上课,晚上能够在厨房里学习提琴就好了,最糟的有时一大早五点钟起来,只做到晚上二十点钟。有一次,因为白天上课很累,回来又一直做到晚上九点,结果端菜上楼时,眩晕得连人带菜都摔倒在地,第二天就被开除了。
我很不愿意把我是一个工读生的底细告诉我的工友们,连老板也保密,同事对我很不好,有些还忌刻我,在我要去上课的那天故意多找工作给我做,还打骂我,因此我常打架。有一个同事是东北人,一见我学习,总是找出事来给我,说壁上有尘,要我去揩,等等。但我对他很好,常常给他写信回家(东北),他终于感动了,对我特别看待,给我衣服穿。可是我还不告诉他我求学的事。
我失过十几次业,饿饭,找不到住处,一切的问题都来了。有几次又冷又饿,实在支持不住,在街上软瘫下来了。我那时想大概要饿死了。幸而总侥幸碰到些救助的人,这些人是些外国的流浪者(有些是没落贵族,有些是白俄)。大概他们知道我能演奏提琴常请我到宴会里请我演奏,每次给一二百法郎,有时多的一千法郎。有对白俄夫妇,已没落到做苦工,他们对打工者的苦楚深表同情,竟用很微薄的工资帮助我——请我吃饭。
我这样的过朝挨夕。有过好几天,饿的快死,实在没法,只得提了提琴到咖啡馆、大餐馆中去拉奏讨钱,忍着羞辱拉了整天得不到多少钱,回到寓所不觉痛苦起来。把钱扔到地下,但又不得不拾起。门外房东在敲门要房租,如不把讨到的钱给他,就有到捕房去坐牢的危险(其实不是为了学习,倒是个活路)。
有一次讨钱的时候,一个有钱的中国留学生把我的碟子摔碎,打我耳光,说我丢中国人的丑!我当时不能反抗,含着泪,悲愤得说不出话来——在巴黎的中国留学生很不喜欢我,他们都很有钱,有些领了很大一笔津贴,但不借我一文。有时,我并不是为了借钱去找他们,但他们把门闭上,门口摆着两双到四双擦亮的男女试皮鞋。
我忍受生活的折磨,对于学音乐虽不灰心,但有时也感到迷惘和郁闷,幸而教师们肯帮助我,鼓励我,音乐会演奏名曲时,他们常送票给我。奥别多菲尔先生在一个名音乐会里演奏他的提琴独奏时,不厌我穷拙,给我坐前排。这些对我意外的关怀,时时提醒我重新提起勇气,同时也给我扩大了眼界。我觉得自己的学习觉得逐渐有些进步,开始学习应用复杂的技巧,写了很多东西。
对祖国的怀念也催迫着我努力。
我很喜欢看法国国庆节和“贞德节”的大游行。这是法盛大的节日,有整齐的步兵、卫队、坦克队、飞机队等。民众非常热烈地唱国歌,三色国旗飘扬。我每次都很感动。五九三十年,东北失陷的第二年,每逢节日节日,我都去游行。民众众爱爱国的狂热,法国国歌的悲壮,强烈地打动了我。我想到自己多难的祖国,想到三年来遭受的种种辛酸、无助、孤单、悲痛、哀愁、忧郁的感情混合在一起,我两眼充满了泪水。在悲痛里,我心头涌起了挽救祖国危亡的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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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老师
男,中教中级职称
能精准把握重点难点,致力于培养学生对英语的兴趣,从而水到渠成引领学生取得优异的成绩。